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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世紀出版：編造回憶的懶人

2012-02-01 09:35 來源：上海壹周  責編：喻小嘜

摘要：
那些細碎的回憶終將過去，我們終將垂垂老矣，一切的過往都將在模糊了的大腦突觸間失去聯系。到那時，誰來告訴我曾經發生的事？直到摸到這本書的實體，我終于明白這珍視從何而來，那些干凈得如同午后陽光的文字，一點一點透進來，和過往的時光對接起來，把我帶進了那些趴在課桌上的迷糊年代。
　　【CPP114】訊：那些干凈得如同午后陽光的文字，一點一點透進來，和過往的時光對接起來，把我帶進了那些趴在課桌上的迷糊年代。
    我曾想象，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安享我未來的年老時光。我年輕的身體里擠進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言語糯糯，她背著一生的記憶擠進我狹小的居所，她的書包硌彎了我的肋骨，書包的表面毛毛糙糙，生出許多記憶的彈簧。

    正如過去距離未來那么遠，未來也距離過去那么遠，中間的時光像橡皮糖一樣，咬一口，百轉千回的甜味，嚼不斷。多種可能性像院子里走丟了的蛐蛐一樣多。

    這本書，正是關于年輕時候做過的事。《純真及其所編造的》，一共4個故事，每個故事都沒什么關系，又或者其實是同一個故事。

    這些故事都是關于“我”和某一個或者另一個可愛的女孩子。那時“我們”坐同桌，不停地跟對方拌嘴，或者埋頭做那些永遠做不完的練習題。他們常常吵架，卻很容易和好，關系好得像一個黏黏的糯米團，不論什么樣的刀切下去，一切都會很快復原。那時的時光像無限延長的坐標線一樣，伸向前方，未來像宇宙盡頭一樣遙遠。

    飛氘的筆下聚集了許許多多絮絮叨叨的對話，傻帽白癡、長頸鹿、老孔雀之類沒有火藥味的對罵，對未來人生是否漂亮是否認得出對方的猜想，對考試排名耿耿于懷的淺度糾結，對分離的不能名狀的害怕。

    只有在十幾歲的年紀，才會寫出這樣的話吧：“有一次，我坐在公共汽車里，忽然冒出一個讓我害怕的念頭：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的眼淚立刻就流了出來，好像真的發生了一樣。”這些對人生的恐懼和不確定，只有一個整日計算數學題的少年才會真正憂慮。

    而在這個簡單得像玻璃杯的水一樣的故事里，“我”，這個沒什么特別的少年，其實是一個擁有7%魔族基因的不穩定少年，正是因為這樣的異族基因，被“非穩態基因調控委員會”送進了異族學院。遇到的那個女孩，被“我”認定為一個可能變身的矮精靈。

    于是這杯水，就像透過太陽光看見的折射和散射，生出空氣般空靈的翅膀。

    第二個故事，“我”是一個擁有10%基因的精靈，上了大學，在化學課里掙扎著自己沒落的異族基因，遇到了一個叫小聶的女孩。像所有大學校園里的愛情故事一樣，這份清淡平靜的愛情也讓“我”在萬物凋敝的隆冬下午，感受到溫暖陽光里的清爽，一瞬間萬物都涂上一層晶瑩剔透的彩色光輝。也正如所有沒頭沒尾的校園愛情故事一樣，小聶像出現時那樣莫名離開了。“我”坐在校園里，落了一身的余暉。

    飛氘說：“當人類開口說話的那一天，山崩地裂電閃雷鳴，這件事比他們開始直立行走更讓大伙不安，其他種族驚慌失措地預感到災難的降臨。至于我，身為一個半精不靈的混血人，在人間這輛車上已經暈得一塌糊涂，吐得死去活來，終于失去了應該是取得，從此不需要再摻合人類的那點事兒，于是我決定沉默了。”

    這不過是一個青春愛情故事，可是在飛氘的手里幻化出了一層淺淡的魔幻光影。這或許是他所必須的，正如一個精靈需要花露，一個吸血鬼需要鮮血，又或許，只是一個幌子。

    我認識飛氘的那年，正值迷惘而炎熱的盛夏，我們都跑到成都去開一個科幻大會，他是作者，我是記者。我記得這個人總是隱藏在很多人后面，大多時候沉默，而他對我說的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是：“我這種人，不適合把自己的照片印在書里。”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是這樣一句話，也許是因為這句話，開始讓我揣度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飛氘在書的封底位置寫道：“飛氘，一個很懶的寫作者。熱愛美女，討厭辣椒。”他在自己的故事里扮演著一個擁有曠世野心的寫作者，他總是幻想自己寫出流芳百世的作品，然后開始想怎么寫序。這也正是現實中的那個他，他善于在一個充滿寓意的故事里，糅進自己的哲學企圖，和一些能夠讓這篇作品流芳百世的長命元素。就比如他另一個中篇小說的名字——《去死的漫漫旅途》。

    很多人說，飛氘是少有的能夠把寫作和研究都做好的人。這本書里的飛氘，異常稚嫩，青蔥到我很難與眼前這個清瘦的整日泡在圖書館做研究的青年人結合起來，他說，他如果再不出版這本書，以后就不好意思出版了。我建議他把現在的自己放進書里，他卻說，這些，是他最珍視的文字。

    直到摸到這本書的實體，我終于明白這珍視從何而來，那些干凈得如同午后陽光的文字，一點一點透進來，和過往的時光對接起來，把我帶進了那些趴在課桌上的迷糊年代。當我醒來的時候，一只好久不能感受到溫度的手牽起了我不可能忘記的回憶。眼淚竟不知不覺淌了下來。干凈，不疼。

    那些細碎的回憶終將過去，我們終將垂垂老矣，一切的過往都將在模糊了的大腦突觸間失去聯系。到那時，誰來告訴我曾經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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